吳校長沉默了一會兒，似乎是在思考。
片刻后，他沉聲道：“好，現在就去調監控，把接受采訪的學生找來問問。”
管后勤的副校長立馬就把今天上午的監控調了出來。
畫面赫然顯示，‘尚城一線’的記者和攝像師身穿工作服，正把話筒對著肩并肩站在一起的兩個女生中的其中一個，進行著采訪。
吳校長很快就認出站在林湘旁邊的那個女生是顧婉婉，他拿出手機，對著監控畫面拍了個照片發給涂定仁，然后撥過去電話。
此時此刻，顧婉婉和林湘正在美容院做spa。
林湘躺在美容床上邊敷面膜邊看著學校論壇上的帖子，面膜都快笑裂了——
[窩趣，這個何影真夠丟人的啊，培訓抄襲的事鬧得人盡皆知，結果還敢抄到考試里去了，真是夠夠的。]
[什么什么？新聞里說的抄襲考生就是何影嗎？]
[是啊，我同桌也參加了這次天文學競賽，她跟我說的，何影之前培訓的時候就抄裴舒懷的答案來著。]
[不對啊，但我聽我閨密說她并不是被老師趕出培訓班而是自己主動離開的啊？]
[我也是考生，我可以作證，周老師那天還在班上說過何影沒有抄襲呢，會不會是新聞搞錯了？]
看到這里，林湘翻了個白眼，切成小號回復道：
[這話你們也信？肯定是周老師善良，不想當眾拆她的臺唄，再說了，她如果不是因為抄襲心虛，為什么要主動離開培訓班？還有，她一個海選才考70分的人，次次卷子和裴舒懷一模一樣，不是抄襲是什么？]
剛點擊完“發送”，涂定仁的電話就打了過來。
林湘趕緊扯下面膜，坐起身子接聽：“涂老師，怎么了？”
顧婉婉覺得奇怪，大周末的涂老師怎么會打來電話？但她也聽不見林湘電話那頭涂老師說了些什么，只能等她打完后再問了。
“......好好，我現在就過去。”林湘掛斷電話。
“怎么了？”顧婉婉疑惑地問道。
林湘下床穿好鞋，語氣還帶著幾絲興奮：“涂老師說吳校長找我問問作弊考生的事，讓我現在去學校辦公樓的會議室，肯定是學校要處分何影那個丑八怪了！”
顧婉婉卻覺得有點不對勁。
處分何影的話，直接找何影本人不就好了？為什么還要找林湘問話？
她還在思考的時候，林湘就一把扯住了她：“婉婉，我們一起去看好戲！”
顧婉婉沒辦法，只好跟著她一起前往學校。
快到會議室的時候，顧婉婉不知道為什么有種莫名的壓力。
于是她小聲對林湘說道：“湘湘，要不我在門口等你？”
林湘沒多想就答應了，獨自推開會議室的大門走了進去，一進門，就被嚇了一跳。
學校的幾個高層領導都坐在里面，用無比嚴肅的神情看向她。
林湘張望了一下，卻并沒有發現何影的身影。
難道，何影被相關部門抓走還沒回來？
這時，她看到教務處主任正俯身在吳校長耳邊說了句什么，而后就向自己緩緩走來。
林湘不悅地皺起眉毛。
她向來很討厭這個教務處的龔主任，因為她總是動不動就在學校教訓學生，自己就被她教訓了好幾次。
龔主任都快四十歲了也沒結婚，同學們私下里都管她叫“母老虎”或者“老處女”。
“你就是今天接受‘尚城一線’采訪的學生？”龔主任沉聲問道。
“嗯，是我，怎么了？”林湘擰著眉回應道。
“你說的那個作弊考生是誰？”
“不就是何影嗎？你們應該都知道啊。”林湘莫名其妙地看著她。
其他領導都“嘶”了一聲，但誰都沒有說話。
龔主任還是面無表情，她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鏡，繼續問道：“你今天考試在幾號考場？”
林湘一愣，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。
但她還是結結巴巴地說道：“我、我在1號考場......”
聽到她這么說，一直沉默的吳校長終于忍無可忍，站起身指向她呵斥道：“你一個在1號考場的考生，怎么會知道2號考場作弊的人是誰？！”
林湘驚愕地張大嘴巴：“難道......”
龔主任冷笑一聲：“作弊的考生根本不是你口中的那個何影，而是文華高中的學生！”
“什么？！”
林湘臉色一白，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。
怎么可能不是何影呢？
她的腦中頓時一片混亂，還沒等她理清思緒，吳校長又厲聲開口道：“你身為尚高的學生，為什么要故意在記者面前顛倒黑白給尚高抹黑？你這是什么居心！”
“我沒有故意給尚高抹黑！”林湘下意識地反駁道，她慌亂地擺著手解釋，“那是因為何影也在2號考場，所以我才以為作弊的人是她！”
聞言，所有校領導的臉一黑。
這話說的，一聽就是她跟這個叫何影的學生有什么私仇，才會故意在記者面前造謠。
小小年紀，沒想到居然有這樣的心機，實在是可怕。
而林湘似乎也察覺到他們表情中的含義，急忙又繼續解釋道：“我以為是何影作弊是有原因的！她本來就在培訓的時候三番五次抄同學的答案，這件事不管是培訓班的同學還是周老師都知道！就算是我誤會她作弊，那也是她先抄襲在先才讓我產生誤會的！
就算換個尚高的其他學生來回答記者的問題，他們肯定也都會下意識覺得作弊的人就是何影啊！不信我現在就能給你找出一個人來！”
她邊說邊走出會議室，把顧婉婉拉進來，焦急道：“婉婉，你說，當時你的第一反應是不是也覺得作弊的人就是何影？”
顧婉婉其實在門外就已經聽到了里面的對話，心里很清楚林湘攤上大事兒了。
卻沒想到她現在要拖自己下水。
如果自己順著她的話說下去，豈不是也要受到校領導的批評？
她才不要呢！
萬一這件事傳進顧家，那她在顧家本就岌岌可危的形象會再次受到重創！
見其他人都看向自己，等待著她的回復，顧婉婉深吸一口氣，皺著眉柔聲對林湘勸道：“湘湘，不管怎么樣我們都不能在沒有親眼目睹的情況下懷疑同學作弊，我知道你現在很著急，但是你最好還是向校長主任他們低頭認錯比較好。”
“你說什么？！”林湘陡然提高音調，感覺自己的三觀都被顛覆了，眼睛瞪得要多大有多大。
她指著顧婉婉的鼻尖咆哮道，“顧婉婉！記者來采訪的時候明明就是你先提醒我何影就在2號考場，我才會對記者說那些話的，你現在裝什么裝啊！”
顧婉婉驚慌失措地后退了幾步，眼里還冒著淚光，緊咬著下唇看向吳校長：“校長，湘湘現在的狀態很不對勁，我能先回家嗎？”
她這話簡直就是擺明了告訴大家，林湘現在所有的言論都是在發瘋，跟她沒有一點關系。
不得不說，她的演技確實非常好，吳校長登時對顧婉婉心生幾分憐愛，對林湘也感到越來越不滿。
于是他對著顧婉婉點了點頭：“這件事確實跟你沒什么關系，那你就先回去吧。”
顧婉婉在心里狠狠松了口氣，低著頭趕緊離開了會議室。
林湘看著她的背影，感到心比冰塊還寒，臉也白的跟紙一樣駭人。
她怎么也沒想到，從初一到高三，自己將近六年的好閨密，居然會在自己出事的時候毫不猶豫地棄她于不顧！
之前為了幫顧婉婉教訓姜渺，自己花錢爆料姜渺被金主包養的新聞算什么？挨的耳光又算什么？
只不過是想讓她替自己說兩句話而已，根本礙不了什么事，她就直接跑了？
林湘兩眼一黑，身子一軟，險些癱倒在地。
龔主任眼疾手快地扶住她，但看向她的眼神里，卻全是厭惡。
“你不用假裝可憐，你應該很清楚你的行為已經給尚高帶來了極其惡劣的影響，你必須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！”
冰冷無情的話在林湘的耳邊響起。
她強打起精神站好，但還是認為自己沒有做錯什么，繼續為自己辯解道：“好，我承認，我確實不應該在記者面前說是她作弊，但蒼蠅不叮無縫的蛋，哪怕作弊的人不是她，她先前的抄襲行為還不是一樣在給尚高抹黑？而且網上的人都在說何影作弊之前就是惡劣學生，憑什么只有我付出代價？何影就能全身而退？”
龔主任都快被她的話給氣笑了。
就沒見過這么嘴硬的學生！
她正準備開口，吳校長就沉聲道：“確實，一碼歸一碼，我們光是澄清作弊考生不是尚高的學生還不夠，必須也得同時把這件事搞清楚。”
頓了頓，他看向龔主任，繼續道，“你先給周添和那個何影打個電話，讓他們都過來一趟。如果這位同學說的都是事實，的確兩邊都要處分。”
聞言，林湘的心里好受了不少。
哪怕自己受處分，她也一定要拖何影下水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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