卓定方聽了卻是臉色一沉。
他沒想到陳安晏不給孫樂冬的面子也就罷了,如今竟然連自己的面子也不給,心中不免有些惱怒。
若不是今日前來是有求于陳安晏,以卓定方的脾氣,恐怕早就拂袖而去了。
而他今日前來,一方面還是為了黎雨竹之事。
眼看著還有半個月左右,皇上就要選出那最終的數人,而眼下黎雨竹還在宮里,這自然讓卓定方有些著急。
而對于卓定方來說,他心里很清楚,別說是自己,就算是齊太后,也未必能完全掌控李彧的主意,所以他也只能來找陳安晏幫忙。
除此之外,卓定方還是為了孫樂冬求情而來。
在黎雨竹遇刺、陳安晏前去質問孫樂冬之后,陳安晏曾將此事告訴了李彧,想要借李彧之手,好好敲打孫樂冬一番。
對于陳安晏的交代,李彧自然全都照辦。
只是,那個時候李彧一直沒能找到合適的機會。
畢竟,在眼下的大梁,不論是鴻臚寺還是孫樂冬,都不被朝廷重視。
倘若自己突然召見孫樂冬,反而會引起旁人的懷疑。
后來,在收到陳安晏的奏折,得知東北發生之事后,李彧這才有了召見孫樂冬的理由。
他利用高麗使團作亂為由,質問孫樂冬。
而且,他還放下話來,倘若孫樂冬不能好好的替自己辦差,那自己就將他外放到廣西去!
起初,孫樂冬還真的以為李彧召見自己,是為了高麗使團作亂一事。
盡管有些委屈,但他并沒有太在意。
畢竟,這樣的事情根本不是自己一個小小的鴻臚寺卿能控制的。
可是,在聽到李彧說出將自己外放廣西后,孫樂冬立刻明白了,這時候陳安晏在借皇上之手警告自己。
陳安晏是想用這種辦法來告訴自己,他之前對自己所言并非夸口,自己根本就逃不出他的掌心。
而孫樂冬自己也很清楚,一旦自己真的被外放到廣西,到那個時候,不論是對于皇上還是對于秦王爺來說,都不再有利用的價值了。
所以,孫樂冬立刻向李彧請罪,請李彧治自己辦差不利之罪,隨后,他又向李彧表忠,說自己一定會去嚴查此事,保證日后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。
李彧這次并沒有嚴懲,只是罰了他幾個月的俸祿。
可如此一來,孫樂冬卻更加不安了。
因為他知道,這件事并沒有結束。
那個時候陳安晏還在東北,等陳安晏回京之后,還得看他的意思。
倘若陳安晏開口,李彧必定不會拒絕。
所以,在出宮之后,孫樂冬立刻用暗記去求見卓定方,商議此事。
卓定方認為孫樂冬的擔心不無道理。
因此,在陳安晏回京之后,他原本是想要趕在陳安晏去見李彧之前先跟陳安晏見上一面,替孫樂冬說情,所以,他一直都守在午門附近。
可是,他沒想到的是,陳安晏在回京之后,并沒有直接進宮,而是去了韓王府。
要知道,不論是外地來京城的官員還是外出辦差的京官,在回到京城之后,第一件事便是向皇上復旨或是謝恩,可陳安晏卻根本不管這些,直接先去了韓王府。
卓定方想了想之后,似乎是覺得午門口人多眼雜,所以想著去韓王府附近,只要陳安晏出了韓王府,他便能立刻見到陳安晏。
可讓他沒想到的是,在他去韓王府的時候,陳安晏從來一條路去了皇宮。
無奈之下,他只能再次返回午門。
好不容易陳安晏出了皇宮,卻又被李淡接走了。
卓定方并不想讓李淡參合進來,在想了想之后,便直接去了陳宅。
好在這是他第二次來陳宅,陳宅還有一些下人認得他,便將他請去了花廳。
而對于卓定方來說,他心里也知道,陳安晏其實并不是在針對孫樂冬,而是在他們處理黎雨竹的時候,引起了陳安晏的懷疑,更引起了他的不滿。
那次事后,陳安晏甚至已經在孫樂冬的面前點破了卓定方的身份,已經知道他也是秦王爺的人。
那一次卓定方便想來找陳安晏,可是,那個時候陳安晏已經去追高麗使團了。
而對于卓定方的來意,陳安晏倒是也猜到了一些。
他也想利用這個機會,一方面是想試探,秦王爺在京城倒是還有多少眼線。
另一方面,陳安晏也想知道,在黎雨竹的身上究竟有著什么秘密。
在徐鏢頭發現卓定方也是秦王爺的人之后,陳安晏便讓徐鏢頭也暗中盯著卓定方。
可結果就如陳安晏預料的那般,徐鏢頭在跟了一段時間后,并沒有什么發現。
卓定方跟孫樂冬不同,他畢竟是手握實權的正二品侍郎。
再加上近年來,魏文康大部分時間都稱病不朝,所以一直是卓定方在主理兵部的公務。
因此,想要在卓定方的身上找破綻絕非易事。
至于黎雨竹,陳安晏派去的人同樣沒能打探到什么有用的消息。
據說在最近這些年里,黎雨竹跟她那位天津府同知父親并不親近。
而黎永福的雙親早亡,所以,在黎永福前去天津為官的這些年里,黎雨竹的母親帶著兩個孩子大部分時間都住在娘家。
在娘家的時候,除了黎天宇調皮一些,黎雨竹母女二人幾乎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。
盡管暫時還沒有頭緒,但陳安晏卻是知道,事情一定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么簡單,否則的話,一個小小的同知之女,根本不值得讓卓定方這樣的二品大員大費周章。
這時候,卓定方卻是皺了皺眉,說道:“陳大人,你在朝中四處樹敵,難道不怕對皇上有影響?”
陳安晏聽了,卻是滿不在乎的說道:“現在的局勢太復雜,我年紀還小,是人是鬼分不清!”
陳安晏說到此處,卻是話鋒一轉,接著說道:“但我只知道一件事,我在幫皇上做事,有人想要從中作梗,那就說明此人別有用心!”
聽到陳安晏這么簡單粗暴的解釋,卓定方也有些無語。
他立刻告訴陳安晏,歷朝歷代以來,哪怕再賢明的君主再正直的大臣,也有出錯的時候,陳安晏這么想,實在太武斷了。
陳安晏讀了那么多書,自然也明白這樣的道理,可是,陳安晏卻告訴卓定方,倘若是幾位皇子奪嫡,那的確是應該謹小慎微。
除了要有雷霆手段之外,還要籠絡人心。
可如今,李彧乃是名正言順的大梁天子,可如今滿朝文武,有幾個真正把李彧當成天子的?
聽到陳安晏這么說,卓定方也沉默了。
如今李彧的處境的確十分艱難,卓定方想了想之后,說道:“可是,如今還是有許多人是支持皇上的,除了魏尚書他們這些老臣之外,秦王爺也在暗中支持皇上,所以陳大人不該對秦王爺有這么大的成見!”
陳安晏聽了,卻是搖了搖頭,說道:“我對王爺沒有成見,就算是換做任何人,我都會如此!”
卓定方這時候卻是皺著眉說道:“之前王爺傳信,說是已經跟大人聯手,共同輔佐皇上!”
陳安晏這時候卻是冷聲說道:“若非如此,此刻那位孫大人恐怕已經在廣西了!”
“你……”
眼看陳安晏油鹽不進,卓定方也有些著急。
不過,從陳安晏的話來看,他似乎暫時放過了卓定方。
那如今最重要的,便是黎雨竹了。
卓定方輕咳了兩聲后,沉聲說道:“那我就代孫大人先謝過陳大人了!”
卓定方話音剛落,陳安晏便立刻說道:“卓大人先不急著謝,孫大人之事我還在考慮之中,至于結果如何……”
陳安晏說到此處,卻是看向了卓定方,隨后才接著說道:“主要還是看你們!”
“我們?”
卓定方似乎有些不解。
陳安晏見他這般“食古不化”有些不悅,說道:“你們要我辦事,我自然要知道緣由,我可不希望成為什么人的棋子!”
聽到陳安晏這么說,卓定方也立刻明白了陳安晏的意思。
顯然,陳安晏還是想知道他們為何不許黎雨竹進宮。
稍稍猶豫之后,卓定方告訴陳安晏,他也不知道原因,因為他也只是聽命行事而已。
聽到這卓定方用的還是孫樂冬的說法,陳安晏卻好像已經料到他會這么說了,因此,他只是隨意的擺了擺手,說道:“既然如此,卓大人請回吧!”
雖然沒有明說,但卓定方一眼就看出了陳安晏的不滿。
因此,他無奈嘆了口氣之后,說道:“我也是后來才聽說的,有傳言那黎大人不太檢點,之前在京城做買賣的時候,經常去八大胡同……”
卓定方說到此處后,并沒有接著說下去。
而陳安晏也立刻明白了他們的目的。
有一些青樓女子和嫖客不愛干凈,很容易就弄出病來。
那黎永福之前流連青樓,說不定也會沾上一些。
這些病很容易就傳染給他的夫人和孩子,若是讓一個得了那種病的姑娘進了后宮,非但李彧有性命之憂,若是傳揚出去,還會成為各國的笑柄。
這倒是也能解釋為何卓定方他們這么急著要將黎雨竹趕出宮,甚至不惜直接將她殺了。
如今高公公會定期去見這些姑娘,極有可能會中招。
因此,這時候他也顧不上天色已晚,直接來到了午門。
盡管這時候的宮門已經關閉了,但陳安晏還是利用楊雄安插在這里手下,找到了高公公。
陳安晏用紙包著一塊石頭,扔了進去。
高公公看過之后,并未多言,直接離開了。
過了差不多一炷香的功夫,高公公又回到了這里。
只是,他沒有陳安晏的臂力,只是隔著門說了一句“沒事”。
這時候,陳安晏才算是安心了下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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