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生的話讓在場準備離去的人都停下了腳步。

贏初弦側頭看向他,眸光冷漠:“去過,怎么?”

張玉山皺皺眉,不解的看向張生:“師傅,怎么了?”

張生微笑:“前段時間我接到靈異管理局的委托,稻花村出現了幾個害人的女鬼,讓我前去處理。”

“待我到了稻花村后發現,那幾個女鬼已經將稻花村幾乎屠殺了個干凈,只留下零星幾人。”

張生面上的笑容緩緩收斂,目光深沉的看向贏初弦:“我出手解決她們時,不慎讓一只逃了出去。”

“這些天我一路追蹤,發現那只鬼的氣息出現在你的住所周圍。”

“加上之前我解決她們時,從她們口中的只言片語中了解到,是有人幫了她們,還將那人稱之為恩人。”

“之后我又了解到,你是唯一一個活著從稻花村離開的人,所以——”

張生緊盯著她,問:“稻花村的滅村慘案,還有那幾個女鬼,跟你有關嗎?”

那稻花村,便是贏初弦剛蘇醒時,被人販子拐賣進去的村落。

里面的女人多數都是被拐來的,那些女鬼,也是被拐來的女人慘死后化成的。

她之前給那些女鬼留了話,讓她們報仇完后來找她,她送她們下去投胎。

但等了幾天卻沒見她們來,爾后又從張玉山口中得知,因為她們在稻花村鬧的事太大,引起了玄門中人的關注,他師傅去了稻花村。

當時贏初弦原以為,那些女鬼在報了仇后,執念完成,消散在天地間,不會與張生對上。

未曾想,卻還是對上了。

贏初弦沉默片刻,坦然道:“與我有關。”

“我當時被人販子拐賣進那個村落,差點與村長病死的兒子進行天仙配,為了逃出來,使了點手段。”

贏初弦看向張生道:“你既去過稻花村,便也知道,那些女鬼為何殺人。”

“她們殺的,都是該死之人,不過是因果報應罷了。”

稻花村里的村民以販賣人口起家,除了幼童,沒有人認為販賣人口有什么不對。

他們手上,或多或少都沾了不少人命。

這些命,有小孩的,有女人的,甚至還有男人的。

那些人,死不足惜。

傅乘景幾人一開始聽到張生的詢問,還真以為贏初弦與鬼怪同流合污了。

卻沒想到,那些女鬼殺的是人販子!

而且贏初弦居然還有被拐賣的經歷!

一時間,幾人面上都露出幾分驚訝。

同為女生的錢果果更是憤怒的握緊了小拳頭,咬牙道:“死得好!人販子就該死!”

“話不能這么說。”張生滿臉不贊同:“他們是有罪,但活人有活人的懲罰,她們死了,就應當乖乖投胎才對。”

“鬼怪傷人,就該誅!”

張生警告:“希望贏道友莫要助紂為虐。”

他從張玉山口中得知贏初弦的實力很強,但那傷人的女鬼,他必須要除掉。

他不希望在除掉女鬼的時候,會跟贏初弦對上。

張生的話讓傅乘景這幾個年輕人心中生起了幾分不適。

張滿德和張玉山也皺了皺眉,卻也沒開口說話。

贏初弦笑了,笑意不達眼底:“我偏要助紂為虐呢?你能奈我何?”

話音一落,氣氛頓時變得有些緊繃,空氣中似乎彌漫著看不見的硝煙。

張生感知到從贏初弦身上散發出來的危險氣息,精瘦的身子有些緊繃。

張玉山心中咯噔一下,連忙開口:“贏初弦,你別誤會,我師傅他沒有針對你的意思,他只是……他只是……”

張滿德接話:“他只是腦子有病,專門針對的鬼怪,跟你沒有關系。”

張生臉色黑了黑,張了張嘴,卻沒再說什么不中聽的話。

“沒有最好。”贏初弦笑了一聲:“要是有,我也不會手下留情。”

“好了,走吧。”贏初弦沒再搭理張生,示意傅乘景帶路,幾人往外走去。

張玉山看了張生一眼,張了張嘴,卻沒說什么,悶聲追上了贏初弦。

張滿德面色復雜的拍了拍自家師兄的肩膀:“師兄,贏道友她與我們的行事風格不太一樣,你……你往后還是少在她面前出現吧。”

他是真的怕,他這個對鬼怪憎惡不已的師兄,有天會撞到贏初弦手里,被她狠狠收拾。

到那時候,龍虎山的臉面要往哪放啊?

張生臉色更黑了,抬手啪的拍了張滿德的腦袋一下:“你當我是頭鐵的蠢材嗎?明知道理念不合還要在她面前晃?”

張滿德吃痛的捂著腦袋,下意識的左右看了看,發現小輩都走了,他才倒吸一口涼氣,齜牙咧嘴的道:“我這不是怕你犯倔嗎……”

張生哼了一聲,目光幽深的看向贏初弦離開的背影:“滿德,她的實力,真的很強嗎?”

張滿德認真點頭:“很強。”

他點評:“堪比掌門。”

張生面色復雜,久久才嘆息了句:“還真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啊……這些后輩,還真是了不得……”

也怪不得,剛才他跟著來的時候,他那徒弟會囑咐他,不要跟贏初弦起沖突了。

張滿德揉了揉被拍疼的腦袋,疑惑的問:“師兄,你今天來接機,就為了惹贏初弦不快嗎?”

張生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:“你猜猜。”

張滿德:“……”

他猜個屁!

幼稚!

-

另一邊。

傅乘景已經帶著贏初弦七拐八拐,往靈異管理局在洛城的大本營走去。

張玉山追了上來,抱歉道:“贏初弦,對不起,我師傅他對你沒有惡意,他只是單純的討厭鬼怪。”

不等贏初弦說話,張玉山率先解釋:“因為十年前,我師傅老家不知為何變成了一處極陰之地,里面鬼怪肆虐,村里的人都死了。”

“包括他年邁的父母,妻子,還有大兒子,只有十歲的小兒子僥幸活了下來,還因為他是天生的極陰之體,身體才沒有受到什么損傷。”

“出了這件事后,對我師傅的打擊很大,他也不肯讓自己的兒子接觸玄門之物,讓他當一個普通人好好活著。”

“可在五年前,他兒子被邪修操控的厲鬼殺了,他也因此徹徹底底的恨上了鬼怪邪修,認為鬼怪傷人該死,邪修更是該死。”

張玉山聲音壓得很低,除了贏初弦之外,走在前面的傅乘景幾人沒有聽到。

這些事,都是張玉山從張滿德師叔口中得知的。

他這也是怕贏初弦對自家師傅心懷芥蒂,才會奔過來解釋。

方才張生那警告的語氣的確讓贏初弦有些許不快,不過聽了張玉山的解釋后,心中倒能理解他的做法。

贏初弦溫聲道:“你放心,我不會針對你師傅,我們只是理念不合產生的沖突罷了。”

“往后你師傅應當不會再像今天這樣,與我爭論出個對錯來。”

張玉山聞言,心中松了口氣,笑了笑:“那我就放心了。”

兩人說笑間,安放木乃伊的那間特殊的研究室到了。

傅乘景和贏初弦幾人到了之后,跟張元滿打了聲招呼,便開始著手處理木乃伊。

張元滿帶著他們退至墻邊,把空間讓出來給贏初弦。

贏初弦手上掐訣,纏繞在棺材上的封印符咒一一褪盡。

她抬手拍打在棺蓋上,棺蓋唰的飛了出去,露出了里面被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木乃伊。

贏初弦同樣將木乃伊身上的封印符咒去除,露出了里面的斷手。

緊接著,贏初弦心念一動,鳶鳶纏繞在斷手上,赤紅色的火焰呼的一下燃起,將整個斷手包裹在其中。

同一時間。

千里之外的深山內。

月現陡然感覺到左手忽然一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