宣語看著他驟然變了的臉,笑容愈發諷刺。
“完整的預言是何?”軒轅霽急聲問道。
“星月出,曜日升,神主現,軒轅滅。”宣語冷冷道:“若無因,便無果,善如登,惡如崩。”
“善世而不伐,德博而化。茅山之人從未想過與你們為敵,是你們自己因為一則虛無縹緲的預言失了本心,作繭自縛!”
“人不善,無以成仁。從你們相信那則預言開始,軒轅族便注定要走向滅亡!”
宣語的話每一個字都是像重錘砸在他的身上,讓他雙腿發顫,搖搖欲墜。
“星月出,曜日升,神主現,軒轅滅。若無因,便無果,善如登,惡如崩。”
他低聲復述著這一句話,眸子里充盈著無限懊悔之意。
“這不是真的,這一定是你編出來騙我的!”
“我為何要騙你?”她摟起自己右手衣袖,露出手腕上一道血紅色的七星圖騰。
軒轅霽看見那個血色七星圖騰,眸孔驟然緊縮,“你!”
血色七星圖騰乃是歷代先知在生命的最后一刻,以自己性命為祭,窺測未來千年之內天機命數。
她這是祭了自己的命?
“趕緊帶著族人去天齊山吧,只有去那里,你們才有一線生機。”宣語抬起袖子擦掉臉上已經凝固了的血痂,從地上踉蹌著站了起來。
軒轅族氣數未盡,便是她不說,命運也會將他們推著往那邊走。
她想以此來換自己余下時日的自由。
困獸之命,方死得出——
這是她的命數,亦是無解之數。
她苦澀的一笑。
軒轅霽佝僂著的背脊猛然一震,“你不是恨不得我們死嗎?”
“我姑姑教會我的,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。算是我回報軒轅族這幾年的養育之恩吧。”
“四長老。”宣語走到他面前,抬首看著他,眸子里泛起水花,“我已時日無多,您放我走吧。”
她雙膝‘噗通’一下跪地,“我不想呆在這了,太孤獨了!我想去見我的姑姑,我想見我的曾祖父,我想見茅山的師叔師伯們。”
那里才是她的家,那里才是她該待的地方!
地面滿是細碎的瓷片,她跪著上前,雙手抓住軒轅霽的衣擺,苦苦哀求。
她的姑姑命中還有一劫,她要去救她!
她答應過祖父,一定會守護好姑姑的!
“四長老,求求你了,讓我走吧,看在我以命為軒轅族測算出一條生路的份上,你放我走吧。”
她以頭搶地,發出‘砰砰砰’的聲響。
鮮血染紅了她鋪在地上的白色紗衣,額頭也在瞬間紅腫發青。
軒轅霽眼神復雜地看著她。
院子里一排排的鳥籠之中不知何時又養起了鳥兒,嘰嘰喳喳,鳥鳴聲不斷。
他側頭朝著敞開的窗欞處向外望去,天空一碧如洗,萬里無云。
那該是鳥兒飛翔的地方。
“罷了罷了,你走吧。”
善如登,惡如崩,軒轅族再也做不得孽了。
他說完,轉身快步離開。
他軒轅族還有一線生機,只要活著,定還有東山再起之日!
宣語望著他的背影,衣袖下的手中捏著一塊巴掌大的金色星石。
這是軒轅族的奠基石,她在禁地之中的鳳血池中拿出來的。
“對不住了。”
輕輕低喃了一聲,她拿出一顆療傷丹藥吞入腹中,立即出了軒轅府邸。
宣劍焦急的趕過來,剛好與宣語擦肩而過。
軒轅族防御大陣已經開啟,他被防御陣法阻隔在外。
“軒轅霽,快放了我曾孫女!”
叫喊了半天,都無人出來回應他。
他之前來軒轅族時并未見到語語,預言之事是語語借著讓軒轅天明給他送靈寶時,偷偷將紙條藏于靈寶之中告知他的。
“砰砰砰......”
他急得滿頭大汗,掌中凝出靈力不斷拍打著陣法光壁。
“宣老祖。”軒轅天明從側門之處走出來,身形一閃掠到他身前,“語語已經離開了軒轅族,去往茅山了。”
他一收到宣語的消息,便立即趕來告知。
“多謝!”
宣劍朝他抱了抱拳,立即折身往茅山的方向疾馳。
軒轅天明望著茅山的方向,清亮的眸子暗淡下來。
“得時者昌,失時者亡,人力難勝于天。”
他嘆了口氣,折身回了府內。
軒轅霽在輕點人數時,發現不見軒轅天行的身影,他皺著眉頭,厲聲問道:“軒轅天行人呢?”
“二少爺先前還在院子里的,奴婢這就去找。”
軒轅天行的貼身丫鬟嚇得大氣都不敢喘,趕緊小跑著回了院子去找人。
軒轅天行此刻正悄悄跟在宣語身后。
感知到身后跟了人,宣語落到一處空地之上,朝著身后喝道:“出來吧!”
“語語不必緊張,是我。”
軒轅天行從暗處現了身,嘴角掛著溫和的笑容。
他一身淡金色袍子,手中還是一如既往地握著一把折扇,在身前輕輕晃著。
“你跟著我作甚?”
宣語有些防備的看著他。
她這個二哥可不是個善茬,別看他臉上掛著笑,實則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狼。
軒轅天行抿唇一笑,“語語這是要去茅山?”
“嗯。”
宣語淡淡應了聲,“二哥若是無事,我就先走了。”
她欲轉身時,軒轅天行出言喊住了她,“等等,二哥自然是有事需要語語幫忙的。”
“何事?”
軒轅天行唇角勾著弧度,眸子氳著不達眼底的笑意,“禁地的鳳血池底下有塊金色星石,二哥想讓語語幫忙將禁地之中的那塊星石拿出來。”
“此事語語怕是無能為力。”宣語面色不變,只有些惋惜地道:“語語已經被四長老逐出了軒轅家,禁地我已經進不去了,二哥還是另尋他人幫忙吧。”
軒轅天行嘴角的弧度愈發的大,眼神邪魅地凝著她,“此事非語語不可呢。”
“我幫不了你。”
宣語不想與他糾纏,姑姑命中還有一劫,這一劫乃生死劫,若是過不了,元神將徹底消散,再無輪回轉世的可能。
她祭出長劍準備御劍離開,被軒轅天行伸手攔住。
“語語,這個忙你若不幫也可。”他勾唇露出一個邪戾的笑來,“只是,你得借二哥一樣東西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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