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樂再次尖叫一聲,方七胸前又滲出了一道長長的血跡。
“安樂公主,褫奪封號,關起來,帶回京城。”沈琢看向方七,“名正言順,本王就給你們名正言順。”
他連自稱也改了,方七提醒了他,他要是就這樣回去,肯定會被京城里一些別有用心的人攻擊。
沈青檸的淚水涌了出來,不是為她公主的稱號,雖然當初承明帝再生氣,也沒有褫奪她的封號。
可是現在,她只覺得自己無依無靠,為自己可憐起來。
她原來覺得,沒了承明帝的寵愛,又沒了淑貴妃,她在宮里的日子已經過得夠慘了,連個六公主都敢欺負到他頭上來。
可是她現在才知道,就算是那時候的日子,也是好的。
她還是公主,她還有封號,有人照顧,不至于坐囚車回去。
沒有人理會她此刻的自憐,除了方七,沒有人會在乎一個公主怎么樣。
可是方七也護不了他了。
另一邊,白蓁蓁很快跟著景澈回了白玉齋。
她還是第一次來這個地方,此處從外面看,就是一間普通的茶樓。
一進來,濃濃的普洱香氣在空氣中盤旋著。
可是她卻沒有心思關心這些。
白玉齋的老板看到白蓁蓁,還沒認出她來,臉上堆著笑要問她來買什么東西,可突然看到她身后的景澈,立刻就明白了。
“跟我來。”老板讓小伙計看著店,直接帶他們去了內間,從架子上打開一個茶盒的蓋子。
忽然間,原本平平無奇的墻壁猛地出現一個裂縫,越開越大,露出一個幽暗的密道口。
“公子已經死了,任武,你有把握,那白玉石真的有用嗎?”景澈很傷心。
他去找白蓁蓁的時候,說的那么堅定,白玉石怎么怎么有用。
可是他自己其實都不知道這東西到底是不是真的有用,此時此刻,還得靠別人來給他安心。
任武倒吸一口氣,朝白蓁蓁道:“夫人,雖然公子死了,但這或許正說明,白玉石是正確的。”
白蓁蓁眼睛有點紅,鼻子一吸,眼淚差點又出來。
他們成婚的消息,只有自家人知道。
任武現在叫她夫人。
“走吧。”白蓁蓁道。
三人走進密道,這里面點了燈火,三人剛一進去,背后的門就關上了,從外面看,仍然是嚴絲合縫。
白蓁蓁原本以為,白玉石大概就是個銅鏡那么大的東西,再不然,就是像石碑一樣。
誰知道,她一進來,就看到占據了整個墻壁的白玉。
這不是白玉,她看一眼就知道,只是光澤和顏色很像,渾身上下都散發著神秘的氣息。
白玉石左邊一半清清楚楚的寫著:沈宴,卒于八月二十一。
而右邊一半,則被模糊的白霧籠罩,什么也看不清。
白蓁蓁上前。
任武沒有攔著她,只是道:“夫人,沒用的,若不是有緣人,根本看不到那上面寫著的是什么。”
白蓁蓁過去,籠罩的白霧變得更加細膩,仿佛加了高斯模糊的特效,隱約間能看見有字,但任憑她怎么努力,也看不清上面寫的到底是什么。
她猛地回過身:“什么有緣人?”
任武解釋:“白玉石顯示異像,則只有有緣人可以救,有緣人的驗證方式,也是白玉石自己規定。”
據說,有些人碰一下就好了,有些人則需要把血滴上去。
總之,是一些不會損人性命的法子。
現在白蓁蓁已經摸過了,這濃霧并未散去。
“意思是,你們也不知道怎么樣才算有緣人嗎?”白蓁蓁心中有點崩潰。
她原本就不相信死而復生,現在好容易說服自己相信,卻告訴她,她不一定是那個有緣人。
任務從右邊的柜子上拿來匕首,讓她將所有驗證方式一一試過。
白蓁蓁毫不猶豫就劃開食指,殷紅的血液滴在白玉石上,仍然沒有動靜。
任武和景澈互相看一眼,似是都沒有了辦法。
白蓁蓁用匕首去砍白玉石,希望能將上面的霧氣砍下去,或者刮下去。
但是霧氣卻淡淡的纏繞著匕首,幾乎毫無作用。
任武和景澈也上前,用自己能想到的各種方式,水洗,抹布擦,油擦,都沒有用。
一群人試過了各種各樣的方法,精疲力盡的坐在地上。
兩個大男人,眼睛一個比一個紅。
難道公子真的要死在今日了嗎?
只有白蓁蓁還在鍥而不舍的用刀刻,刻了好一會兒,她終于將一部分霧氣削掉一點。
“或許,公子的有緣人,不是夫人?”任武猶豫道。
白蓁蓁一怔,霧氣再次纏上來,好容易露出一半的字,又重新被蓋上。
不是她?怎么會不是她?
但她此刻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,她道:“如果不是我,那就是胡夢甜。”
她心中劇痛,她們分明一起經歷了那么多,但她卻不是他的有緣人。
可是她還是要救他。
無論如何,她只要他活著。
“清妃?”景澈差點跳起來,“怎么會是她?”
白蓁蓁道:“胡夢甜說,她身懷有孕……”
她只說了一半,景澈就更加震驚道:“是公子的?”
這怎么可能?
景澈完全不相信,公子那么喜歡白蓁蓁,甚至為了白蓁蓁趕走他,怎么可能去和別的女人……
可是看著白蓁蓁沉默的樣子,他又不得不信。
“無論如何,總要試一試。”任武道,“夫人先在這里想辦法,我去外面打聽打聽,看能不能讓清妃過來。”
外面的事他之前也收到了消息,承明帝死了,靖王跑了,安樂公主褫奪封號被抓了。
但是清妃……似乎還沒有說。
恐怕要到沈琢回來,才會具體說明。
白蓁蓁默然的點頭,再次舉起刀,無意識的去重復砍白玉石。
她此刻心中很亂,什么都沒有心思做。
只是下意識的重復再重復。
忽然,她手一松,匕首掉到了地上。
她也終于清醒,慢慢伸出手,撫摸著霧氣濃重的白玉石,緩緩蹲下來,又轉了個方向,背靠著白玉石墻壁,無聲的落淚。
在她的身后,淚水混合了剛才滴上去的血液,白玉石頓時大放光芒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