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昊騎著馬,漫步在山路上。
整座鞍馬山似乎被血給滲透了,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血腥味,視野所及之處,隨處可見尸體。
不幸中的萬幸。
這些尸體,大部分是出云人,還有一部分是蠻族騎兵,至于大夏軍的死傷,則是寥寥無幾。
鐵黎可汗策馬來到秦昊身旁,臉色難看,道:“多虧了皇上的決斷,沒有分兵去追擊天皇,而是去解救蠻族騎兵。”
“蠻族的死傷,比我想象中的要少。”
“大部分人都是受傷...”
“可是,巴達也負了傷,比較嚴重,有生命危險。”
秦昊眉梢一揚,問道:“巴達在什么地方?”
鐵黎可汗忙道:“他跟其他受傷的蠻族將士一起,在營地中。”
秦昊策馬:“走!隨朕去看看!”
所謂營地,就是剛剛清理出的一片空地。
蠻族將士們垂頭喪氣,三三兩兩圍坐在一起,嘴里嚼著肉干,往嘴里灌著烈酒,全然沒有了先前的傲氣。
不得不說。
蠻族人,確實悍勇。
他們絕大部分人都負傷,傷勢嚴重,卻不喊痛,硬生生扛著。
幾個隨軍的大夫,正在營地里忙碌,為傷員們治療傷勢。
說是大夫,其實就是草原上的薩滿。
他們治傷的手段,除了正常的涂抹草藥之外,還有很多奇葩的方法。
最常見的是放血。
當年,漠北蠻族最強盛的時候,疆土擴張到了西方,從那里傳過來的。
那時候,西方的醫生,遠比大夏的醫生愚昧。
大夏的醫生,至少有自己的一套完整體系,講究陰陽調和,邏輯能夠自洽。
而西方的醫生,只會一個手段,那就是放血!
甚至。
負責放血的,根本就不是職業醫生,而是理發師,或者是獸醫。
理發師也就罷了,拿著剛剛給別人刮過臉的剃刀,來給病人放血。
而獸醫手中的刀,卻是剛剛宰殺過牲畜的。
放血本來就離譜,沒有絲毫的科學依據。
何況,給人放血的刀,沒有經過消毒,充滿了各式各樣的病菌。
可想而知。
被放血的病人,成活率有多低。
偏偏,西方的貴族,乃是國王,都對放血療法深信不疑,極其推崇。
如此一來。
放血自然而然,也從西方傳到了漠北,并且風靡一時。
除了放血之外。
還有一種更殘忍的辦法,就是將燒紅的烙鐵,直接放在傷口上,名為“燒灼療法”。
相比于放血,燒灼療法多了那么一丟丟科學依據。
至少,可以暫時給傷口消毒,以防感染。
可是,如果不及時包扎,處理傷口,那么燙傷的創面更大,一旦感染,傷者就有性命之憂。
秦昊看的眉頭緊皺。
戰事激烈,蠻族鐵騎的傷員本來都多。
按照這些薩滿醫生的做法,一邊放血,一邊燒灼,只怕是輕傷變重傷,重傷丟性命。
死者會越來越多!
“皇上,在這!”
鐵黎可汗來到一個簡易的營帳前,向秦昊招手。
秦昊下馬,走上前,發現巴達雙目緊閉,躺在一張血跡斑斑的毯子上。
他的傷勢極重,不僅有槍傷,小腹也破了,有腸子流出來,血流不止,生命垂危。
一名年長的薩滿醫生,將一匹剛死的戰馬拖過來,用刀子劃破肚子,正七手八腳,把巴達往馬肚子里塞。
鐵黎可汗也在一旁,急的滿頭大汗,卻幫不上忙。
秦昊眉頭一皺,問道:“這是干什么呢?”
鐵黎可汗解釋道:“皇上,您有所不知!這是我們漠北的療傷秘訣,叫做腹罨療法。”
“就是把傷員塞進剛死的馬肚子里,然后針線縫在里面...”
秦昊瞪大了眼睛,瞠目結舌。
把昏迷不醒的傷者,塞到馬肚子里?
這是什么奇葩療法?
就算是一個好好的人,被塞到馬肚子里,被血水一嗆,也要呼吸不上來,一命嗚呼。
何況是奄奄一息的傷員!
秦昊本以為,放血和燒灼已經夠離譜了。
沒想到,沒有最離譜,只有更離譜!
“都給朕住手!”
秦昊臉色一變,厲聲喝道。
眾人頓時停了下來,呆愣在原地,一臉茫然的看著秦昊。
鐵黎可汗焦急道:“皇上,您這是干什么...我兒,我兒已經快死了!如果再不醫治,就來不及了!”
秦昊深深看了鐵黎可汗一眼,道:“大汗,你是通曉事理的人!你真的相信,把巴達塞進馬肚子里,他就能活?”
哇...
鐵黎可汗這位草原天驕,看著義子奄奄一息,再也無法忍耐悲傷,眼淚奪眶而出,大哭了起來。
“皇上,我也知道...”
“這是沒辦法的辦法!”
“事到如今,只能死馬當活馬醫...”
薩滿醫生低聲道:“是啊!巴達傷的太重,用別的辦法,也是回天乏術,只能用腹罨療法,碰一碰運氣。”
“也許,有奇跡出現...”
秦昊冷笑道:“你們漠北的醫生沒有辦法,不代表大夏的醫生沒辦法!大汗,你相信朕嗎?”
鐵黎可汗一下抓到了救命稻草,激動道:“信!我當然相信皇上!”
秦昊淡淡道:“好!這里就交給朕!靜公公,去召隨軍的大夫過來。”
靜公公領命。
片刻之后,就有一個背著藥箱的年輕人,腳步匆匆來到秦昊面前:“臣李東璧參見皇上!”
孫渺然的醫術雖然高,但是他上了年紀,又需要處理太醫院的公務,自然不可能隨軍,來到出云。
至于孫青檀,她雖然年輕,畢竟是女子,也不方便上戰場。
況且她還要留在宮中,不僅要為皇妃們看病,還要陪她們聊天,解悶散心。
不過。
太醫院已經初具規模。
孫渺然嘔心瀝血,言傳身教,教出了不少年輕醫生。
據他所說,這些年輕醫生手腳麻利,眼疾手快,醫術絲毫不在自己之下。
眼前這個名叫李東璧的年輕人,雖然年齡不大,卻是孫渺然的得意門生,率領著一眾年輕大夫,隨軍出征,充當軍醫。
“李東璧...”
秦昊覺得這個名字有些耳熟,不由瞇起眼睛,默默運轉觀氣術,望向他的頭頂。
一道青色氣運,從李東璧頭頂升騰而出,化為一條青色大蛇,高約一丈。
“這是...”
秦昊瞳孔一縮,面露驚容。
蛇,自古以來,就是醫生的象征。
這李東璧年紀輕輕,卻身負天命,是天生的醫生。
假以時日,他的成就,必定不在孫渺然之下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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