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深人靜。
諸葛云的聲音尤其響亮。
他憂國憂民,一身浩然正氣!
秦昊頷首贊嘆:“為臣者,當如此!”
“諸葛云,你若是趨炎附勢之輩,無論朕做出何等決斷,你都無腦附和,朕反而失望!”
“朕雖然不會錯!”
“但是,大夏萬里江山,億萬百姓!”
“僅憑朕一人之力,就算累死,也治理不下來!”
“朕,需要你這樣能干而且忠心耿耿的臣子!”
秦昊凝視諸葛云,深感欣慰,繼續道:“朕先解答你第一個問題。”
“門閥為了逃避田賦,必定賤賣無人耕種的良田耕地!”
“這時候,朕會推波助瀾,讓耕地的價格跌到谷底!”
“啊?”諸葛云一臉愕然:“皇上,您這么做,意義何在?門閥賤賣土地,必定會引起百姓的恐慌情緒。”
“到時候,不僅是門閥,還有中小地主,以及有耕地的中農富農,也會賤賣土地。”
“糧荒只會更加嚴重!”
秦昊微微一笑,道:“若是等到田地的價格跌到谷底,朕把這些土地全部收購,會發生什么?”
諸葛云愣住了。
門閥賤賣的土地,皇上花錢買下來?
古往今來。
都是皇帝打下江山,然后將土地分給農民,以及有功的士族。
從未聽說,皇上大規模從地主和農民手里購買土地的。
諸葛云是個聰明人,腦海中靈光一現,如遭雷擊,聲音顫抖:“皇...皇上...您難道打算,等到兩個月后,佃戶回鄉后。您把這些田地再賣給他們?”
“也對...”
“他們兩個月至少賺了四錢銀子。”
“若是田地的價格足夠低,也許真的可以買上幾分良田...”
“如此一來,從根本上解決了土地問題!”
“佃戶有了土地,糧荒問題也迎刃而解!”
“皇上...您的智慧,臣真是望其項背...”
諸葛云激動壞了。
他沒想到,自己苦思冥想,認為無法解決的難題。
皇上用這么簡單的辦法,就解決了!
諸葛云對秦昊的崇拜,到達了極點。
秦昊卻緩緩搖頭,道:“你錯了!朕并不打算將田地賣給佃戶。”
諸葛云一怔:“皇上,臣不明白...”
秦昊望著諸葛云,道:“而且,就算朕將田地賣給佃戶,他們也不敢買!”
“知道為什么嗎?”
諸葛云一頭霧水:“臣不知道,還請皇上指點一二。”
秦昊緩緩開口道:“你知道,農民們是如何失去土地,淪為佃戶的嗎?”
諸葛云皺眉:“難道不是他們主動把田地賣給門閥?”
秦昊搖頭苦笑:“都說書生百無一用!書生之言,看似正確,實際上謬以千里!”
“諸葛云,你是心學門徒,當知行合一!”
“有時間的話,你還是多到民間走走!”
“讀萬卷書,還要行萬里路!”
“世間有許多至理,書上可沒有。”
諸葛云臉色通紅,自慚形愧:“還請老師指教學生。”
諸葛云自稱臣,而是自稱學生。
因為他本來就是心學門徒。
而秦昊是心學圣人,是他的老師。
秦昊開口道:“土地,是農民的命!除了極少數好吃懶做的人,沒有農民會把土地主動賣給門閥地主!”
諸葛云皺眉:“農民不主動賣,難道門閥巧取豪奪?”
秦昊解釋道:“農民最怕災年!”
“一旦天災,無論是干旱、洪澇、蟲災...糧食一旦欠收,朝廷的賦稅,可一文錢都不會少!”
“農民怎么辦?”
“他們只能去找地主借糧借錢,來交賦稅。”
“地主可不是善男信女,會把錢白白借給農民。”
“他們會放高利貸,一般是九出十三歸。”
“借十兩銀子,只能拿到九兩,到期就要還十三兩。還要拿農田抵押!”
“到時候還不上怎么辦?”
“農田就歸了地主。”
“農民失去土地,一無所有,只能當地主的佃戶,被地主剝削壓迫,永世不得翻身!”
諸葛云聽得毛骨悚然。
這些血淋淋的現實,他讀的圣賢書上自然是不會寫的。
經過秦昊的一番解釋,諸葛云也明白過來。
為什么佃戶就算手里有銀子,也不會買農田。
一是,這些農田本來是門閥的,他們怕門閥報復。
二是,就算他們買回來農田。
門閥也有許多的辦法,將耕地從佃戶手中重新搶回來。
放高利貸,只是最常見的一種。
除此之外,還有許許多多見不得光的骯臟手段。
也就是說。
皇上把田地賣給佃戶,并不能從根本上解決門閥土地兼并的問題。
這么做,只會讓門閥將土地兼并重來一次。
農民們受過的剝削和屈辱,也會再次重演。
諸葛云眉頭緊皺,低聲道:“皇上,那您準備怎么做?”
秦昊笑了笑,開口道:“租。”
“租?”
諸葛云眼神一亮,問道:“難道是跟您雇傭勞工一樣。按月給他們發例錢?可是田地的所有權,還是皇上的?”
“對!皇上的田地,門閥再囂張,也不敢搶!”
秦昊再次搖頭:“你說的很接近。但是,并非是按月給例錢。因為,這是大鍋飯,會大大削弱佃戶們的積極性。”
“何況,田地有肥沃,有貧瘠。”
“如果來確定例錢的多少?這也是個問題。”
諸葛云說的這個辦法,很像是集體公社,大家一起給皇上打工,按月領錢。
說白了,就是大鍋飯。
歷史上的教訓說明,集體公社并非全無可取之處,至少很公平。
但是,最優解還是將土地承包給農民,激發他們的積極性!
秦昊眸光閃爍,道:“朕的辦法,其實很簡單!從今以后,朕就是天下最大的地主!”
“所有的佃戶,租種朕的田地,需要給朕交佃租!”
“這份佃租就是攤丁入畝之后的田賦!”
“除此之外,田地一切的收成,歸佃戶所有!”
生產力,決定生產關系。
大夏的生產力,還十分落后。
秦昊不可能忽視生產力,直接改變社會制度!
在封建社會的體系下。
這是秦昊能想到的最佳選擇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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