趕到學長事務所的時候，已經快到吃晚飯的時間。
鐘慕言從會議室出來看見我，動作遲滯了片刻。
“你怎么過來了？”
我哪好意思說原本是要請他吃午飯的，話到嘴邊快速拐了個彎。
“請你吃晚飯啊，彌補一下上次那頓飯。”
鐘慕言向來不跟我客氣。
“我把手頭這個案子處理一下，你先到辦公室坐會兒等我。”
我跟著他進去，窩在沙發上看帶來的資料，沒過一會兒就覺得不對勁。
房門平均每五分鐘開一次，總有人進來送文件送茶水送報紙，送就送吧，走之前還都意味深長地看我一眼。
我就是再遲鈍，也猜到她們十有八九是誤會了。
偏生鐘慕言毫無察覺一樣。
我想了想，給周子媛發微信。
“晚上去不去嗨？我把學長叫上。”
對面幾乎是秒回。
“來！你定地方。”
我想了想，鐘慕言這職業多少有點敏感，經常服務政商，于是干脆把地點定在周家的另一家會所，至少隱秘性不錯。
好容易等他忙完，臨走的時候，好幾個小姑娘扒著窗戶從二樓往下看。
“你不跟她們解釋一下？”我有點按捺不住，“誤會我倒是無所謂，誤會你不好吧？”
鐘慕言頭也沒抬，直接打一把方向盤，把車開出大門。
“都說是誤會，解釋什么？”
一句話把我噎回去了。
作為北市世家圈子的一員，那幾個會所鐘慕言自然也熟，聽我報了地址，直接就開過去了。
恰逢周末，我倆到的時候，好幾個包廂都滿了，隔著門也能聽見里面吵吵嚷嚷。
遠遠的，周子媛就等在包廂門口，見我倆來了，立刻揮手打招呼。
她今天穿了件米白色的針織連衣裙，長卷發披散，跟平時完全不是一個氣質。
我瞥了眼旁邊的鐘慕言，心下了然，沖她眨了眨眼。
“小媛兒今天真是淑女。”
鐘慕言沖她點了個頭算是打招呼。
周子媛的神色有一瞬間失落，我順勢挽上她手臂，壓低聲音道。
“他對旁人都是不假辭色的，對你明顯態度好很多。”
周子媛反手握住我，輕輕嘆口氣。
“對你才是明顯好很多。”
我心下一驚，怎么一個兩個都誤會他跟我有點什么關系呢？
不過周子媛很快笑了。
“我們笙笙從小就是人見人愛，輸給你也不虧。”
我趕緊擺手。
“學長不是我的菜，他對我也沒有那個意思。”我停下腳步，“你要是還舊情難忘，我支持你全力以赴快上。”
她被我逗樂了。
“還挺押韻。放心吧，他喜歡誰是他的權利，咱們的關系不會因為這點事兒就掰了。”
我心下有點感動，狗腿道。
“我一輩子給你做小跟班兒。”
她笑罵著把我推了進去。
推門就發現里面還有幾個人，都是小時候一起玩大的。
周子熙旁邊那倆，一個楚原一個宋青峰，當年都是被江逸揍過的，不知道男孩子是不是都流行不打不相識這一套，后面反倒是處成了哥們兒。
“喲，咱們笙笙可又漂亮了。”
“可不是呢，這陣子網上爆紅，我逮誰跟誰說，這姑娘，我發小兒。”
他倆各自帶來的女伴在旁邊抿嘴笑。
這幫人向來是滿嘴跑火車，我也懶得理會，壓低聲音沖鐘慕言道。
“你要是嫌吵，等下換個地方續攤，我請。”
鐘慕言搖搖頭。
“不用，就這兒吧。”
周子熙挑眉。
“難得今天鐘老板貴腳踏賤地，哪兒用得著你呢，我請。”
學長算是北市圈子少有幾個不靠家里，白手起家的。
雖然開事務所不能完全避開家族勢力的庇佑，但絕大部分業務都是他自己一手搞定的。
小一輩兒習慣戲謔地喊他一聲鐘老板。
我怕周子熙說話口無遮攔，干脆拋下一枚炸彈。
“小妤兒要回來了。”
這話像凍結器，瞬間將整個包廂的喧雜都止住了。
周子熙臉色只不自然了一瞬，隨即又恢復了平日的吊兒郎當。
“是嗎？都是發小兒，她來我也照請不誤。”
我微微瞇起眼。
“只是發小兒？發小兒和發小兒可也不一樣吧？”
周子熙露出個壞笑。
“可說呢，有我和小妤兒這樣純潔的革命情感，也有你和江逸那種不清不白的牽扯。”
“很快就沒了。”我輕描淡寫解釋了一句，坐在沙發上開始吃果盤。
鐘慕言眼神動了一下，眾人隨即都把視線集中在我身上，我不愿在還沒確定的時候就公布離婚消息，于是招呼著大家一起玩。
周子熙名下會所都是吃喝玩一條龍，我說好要請學長吃飯，自然是不能食言，于是準備去后廚親自點菜。
一樓是酒吧，人稍微雜了點，周子熙把玩著手里的打火機。
“喊廚子過來吧，你別親自跑了。”
我想了下，準備下去開瓶酒，提前慶祝一下我事業的新起點。
周子熙旗下會所，品控做得都不錯，我跟調酒師很熟，他讓出位置讓我自己看。
我相中了路易十三的黑珍珠，正要伸手去拿，就聽后面有人開口。
“這小姑娘喝什么，我請了。”
回頭瞧見個眼生的面孔，長得中規中矩，沒什么記憶點，我確定不是自己認識的熟人。
“不必了。”
他眼神在我手上的酒滑過，流里流氣地湊過來。
“我給你開瓶羅曼尼康帝，跟哥哥去包間喝一杯唄？”
在夜場里經常會遇見這種人，但是敢沖我伸手的，這還是頭一位。
我沒理會，讓酒保把我看中的酒拿下來。
那人見我沒理他，有點惱羞成怒的意思。
“三十萬的酒請不動妹妹是嗎？你點，這場子里你能點的，哥哥今天隨便買。”
“那你怕是開不起。”
我拿著我那瓶，越過他就準備上樓，他欺身將我攔住。
酒保出來攔阻，反被他推開。
“口氣不小，說說看，你能說，我就能開。”
我后退半步。
“就九龍墨寶的80款吧，最好連墨寶一起弄來。”
眾所周知，某國酒曾經以這款九龍墨寶為題，推出“15年”、“30年”、“80年”三款，其中以“80年”款為尊，因為限量20瓶。
誰買下這款酒，就會附帶由11位大師親手書寫的4.5米長九龍墨寶真跡，每一瓶都是親手繪制，格外珍貴。
放眼北城，我知道的那兩瓶都在江家。
剩下十幾瓶，據說都被海城一位神秘大亨買走了。
此時我說出這款酒，無疑是想讓他知難而退。
那男的聞言一愣，像是沒料到我會開出如此刁鉆的條件。
“妹妹，有點兒故意了吧？”他伸手欲搭上我肩膀，語氣意味深長，“換個差不多的，哥哥一定滿足你。”
話剛說完，人就直接被掀翻了。
在周子熙的地盤上，我確實不擔心吃虧，但這救兵來的是不是快了點啊。
我驚訝回頭，就見江逸那張俊秀的臉遍布陰云。
“你也配讓她叫你哥哥？”
未及那男人回答，江逸抄起手頭的酒瓶，面不改色砸下去，下一刻那男的頭上登時炸開了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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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：男主光環真是人間止損閥，每次關鍵時刻都要出來一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