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眠冷笑,“那我也最后再說一遍,不可能!”

兩個人正僵持著,一輛車突然從遠處駛來,停在他們身旁。

路朗先生下車,看見眼前的一幕,上前道,“厲總,我來帶眠眠走。”

厲霆深對他還算是客氣,“路朗先生,我自己的妻子,當然應該由我帶回家。”

“你也知道她是你的妻子。”路朗先生嚴肅道,“做人不能欺人太甚,不然我就算是拼盡全力,用盡所有人脈,也會護眠眠跟你離婚。”

話落,連站在一旁的程序都慌了下。

路朗先生雖然本人并沒有權勢背景,但卻一直是各大豪門和政客的家庭醫生,人脈極廣。

他如果動用所有人脈針對,哪怕是厲氏集團都得遭受重創。

程序下意識地望向自家老板,卻見厲霆深的眼神不但沒有松動,反而更加冰冷。

路朗先生警告的眼神看著厲霆深,“厲總,別忘了,唯一能救尹小姐的神醫路明,是我的同門師兄。”

厲霆深像是被這話打擊到,眉眼間終于有了一絲動搖。

“你要帶她去哪里?”

“這跟你無關,煩請厲總自重,不要再來找她。”路朗先生拎起顧眠的行李箱,“我們走。”

夜涼如水。

夾雜著水汽的秋風吹來,厲霆深猛地打了個冷顫。

是著涼的緣故嗎?他的心里突然很難受。

車上。

顧眠從后視鏡里看著厲霆深逐漸消失在視線中,松了一口氣,“師父,謝謝您。”

“不要說這種話,眠眠,無論你做什么決定,師父都會幫你。”

“嗯。”顧眠開口道,“師父,您隨便送我去一家酒店住下吧,明天我再去中醫堂附近找房子安頓下來。”

路朗先生提議道,“中醫堂的后院剛好有間房空著,原本是準備給我當休息室,但我一直沒用,要不你去那住?”

“也好。”住在中醫堂,也可以避免厲霆深來找她,“謝謝師父。”

......

厲霆深回到云悅灣,扯掉身前的領帶,疲憊地靠在沙發里。

手機一直響個不停,他煩躁地接起,“什么事!”

“霆深哥......”電話那端傳來尹落雪委屈的聲音,“你說過晚上會來看我的,我給你打了一晚上的電話,你怎么沒接啊?”

厲霆深抬手捏著眉心,“有事。”

“是因為顧眠嗎?”尹落雪試探著問道,“她是不是生我的氣了?”

“你安心養病,其他的事情不用你管。”

“可是霆深哥,我不希望你因為我的事情不開心。”尹落雪體貼地開口道,“我知道顧眠恨我入骨,所以才用那么極端的方式逃避給我輸血。”

“霆深哥,我知道你把顧眠留在顧家給我輸血是怕我萬一有不測,又沒有足夠的血救我,你的心意我懂。可是顧眠坐牢回來后戾氣越來越重,我很擔心她什么時候抽起風來會傷到你。”

“所以霆深哥,我思來想去,還是不能連累你,我答應你,以后我都用血庫的血,這樣你也不必留一個定時炸彈在身邊了,她今天能給自己下毒,明天就能給你下毒......”

厲霆深閉上眼睛,“我知道了,你早點休息。”

沒等尹落雪再開口,厲霆深便直接掛斷了電話。

他的腦袋昏昏沉沉的,胸口也煩躁得厲害。

厲霆深去浴室沖了個澡,回來后躺在床上想要入睡,腦海里卻浮現出顧眠那張決絕冷漠的臉。

厲霆深翻來覆去無法入睡,腦袋似乎更昏沉了。

他想喝水,卻沒有力氣起身。

厲霆深摸起床頭柜上的手機,打出一個電話,“給我送杯水上來。”

片刻后,楊媽便端著水敲門進來,“先生,水來了。”

床上的人并沒有動。

楊媽走上前,看見厲霆深的臉,下意識地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額頭,驚呼出聲,“先生,您發燒了......我馬上打電話叫醫生!”

厲霆深緩緩睜開眼睛,低啞的嗓音開口道,“叫顧眠回來!”

楊媽為難,“可是先生,太太不一定愿意回來的。”

厲霆深更加煩躁難受,“就說我病了!”

“是。”楊媽急忙照做。

電話接通了好一會兒,顧眠才接起,“楊媽?”

“太太,不好意思這么晚打擾您了,先生病了,燒得厲害,您能回來一趟嗎?”

“病了應該打120,而不是打給我。”顧眠冰冷的嗓音傳來,“不要再打來,不然我會拉黑你。”

楊媽看著被掛斷的電話,無奈又著急,“先生,太太不愿意回來......”

厲霆深已經清楚地聽到了顧眠在電話里說的話,臉色早已陰沉如水,“她是不是巴不得我早點病死?”

楊媽不敢多說什么,“我打電話叫家庭醫生來。”

楊媽關上門出去,留下厲霆深一個人對著天花板失神。

他還記得他剛從植物人狀態蘇醒過來時,身體很差,隔三岔五地發燒。

顧眠整夜整夜地不睡覺照顧著他。

因為會有家庭醫生隨時進來給他檢查身體,顧眠怕失禮,連衣服都不敢換,也不敢躺在床上,好幾次困得靠在椅子上睡著。

他當時只覺得,這個便宜妻子很盡職盡責。

現在知道她當時的愛意,他才發現,在他不曾注意過她的過去里,她曾經那么認真地愛著他。

但她似乎從來沒有聲張過她的愛,婚后這三年,她從來沒跟他開口要過任何東西。

現在她要了,要的卻是離婚。

他一直認為自己沒有虧待顧眠,她需要錢,他給了她富足的生活。

但現在看來,他的確不是一個好丈夫。

因為他從來不知道,顧眠要的不是錢。

或許,他是時候放手。

畢竟以她單純又固執的性格,也的確不適合當厲太太。

豪門里,只有利益,沒有情愛。

......

中醫堂的后院清幽,顧眠住著不僅舒適,而且晚上還可以加班。

路朗先生編撰了好幾本醫書,她剛好趁這個時間好好閱讀學習。

晚上十點,值班的醫生下班,約顧眠出去吃宵夜。

顧眠向來沒有吃宵夜的習慣,所以婉拒了。

她關上中醫館的大門,回到自己的工位上繼續看書。

馬路對面的勞斯萊斯上,厲霆深始終看著緊閉著的大門。

前座的司機開口道,“先生,太太應該去休息了,您也回家吧,您身體剛恢復,需要好好養著。”

厲霆深沉聲開口,“你先下班吧。”

“可是您......”

“我讓你下班。”

“是。”司機頷首下車。

厲霆深疲憊地靠在真皮椅背上。

他不想承認,沒有顧眠在,他難以入睡。

或許僅僅是因為這幾天他病了,一定是這樣。

厲霆深轉頭,望向中醫館的方向,視線突然被一個身影吸引。